拣麦穗(拣麦穗作者)


仍然留恋着柔柔的春风,转眼间便听到布谷鸟的啼鸣,放眼望去是一片金色的海洋,翻滚的麦浪迎来了又一个丰收季节……

似火的骄阳下,乡亲们开镰挥刀,收割成熟飘香的麦子,我痴迷地聆听麦杆被割断时发出的“劈劈啪啪”的声响,眼前渐渐恍惚起来,不禁想起儿时拾麦穗的情景……

拾麦穗是麦收时的一大景观,每当金色的麦海,被大人们“嚓、嚓、嚓”地向前推进,露出整整齐齐的麦茬地的时候,小孩子总是挎个篮子,跟在大人后面拾麦穗。我们是在老师的带领下拾麦穗的。先是整齐地排成一行,每人占几垄麦茬,然后伸手弯腰,去拾大人们割麦时落下的有些凌乱的麦穗。两手忙个不停,一路风卷残云,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。 拾到的麦穗,带着长长的麦秸,捆在一起,交由老师秤重、记帐、算工分。其实我们那时太小、贪玩,又常常趁老师不注意仰卧在麦个子上,贪婪地欣赏天空中,那一动不动的白云,发呆地观望田野里,那金灿灿海一般的麦浪,干不了多少活。只是大人们太忙、照顾不过来,怕我们跑到涑河里游泳太危险,才由老师临时组织的。麦子割倒了,运到麦场里,我们的拾麦大军也就解散了。

虽然时间短暂,我们也饱尝了烈日炎炎,汗如雨下的辛苦,那些坚硬的金黄色的麦茬,与带了好多小刺的麦芒不断地教训我们,麦芒刺在汗流浃背的身上,痒痒的,小手有时会扎出过血珠来。

“放门子”以后,拾麦穗的人更多了。那是因为割完麦子,大队宣布不再有人看管麦地了,所拾的麦穗归自家所有的缘故。这时的麦茬地经过了我们的“扫荡”,剩不下多少麦子了。但仅仅那些残兵败将就足以诱人了,这时候麦地周围站着很多妇女小孩,一声“放门子”啦,一窝蜂似的冲进麦地,争啊、抢啊。孩子们也宛如一群蝴蝶扑入麦地,叫呀笑呀,满地跑着挑麦穗,对青绿的麦穗总是不稍一顾,饱满的麦穗好像不容易发现,又难耐毒日当空,很是失望,好在布谷鸟在空中盘旋、歌唱,摇曳着人们的心旌,才激励我们继续寻找,往往也能把一个个还算满意的麦穗捡入篮中。

拾完了这一次麦子,乡亲们便专心打麦场了。伙伴们总是在麦场上跑来跑去,做那些七岁八岁狗也嫌的事,常常受到大人们的呵斥。

一次我跑到凤凰泉边去喝水,放眼收割过的麦田,天高地远,辽阔无边,隐约看到身穿红色花褂的翠红在空旷的麦地里匆匆地拾着麦穗,我揉揉汗水浸湿的眼睛,是她!一顶草帽遮不住漂亮的羊角辫……

翠红把头一直低向地面,一边向前缓缓移动,一边仔细地寻找着。只要看见一颗麦穗,不管是青涩的,还是干瘪的,都弯下腰,拾起来,望一眼,轻轻放进篮子里。田间很静,空气凝固了,偶尔有蚂蚱的鸣叫,仿佛能听见汗珠在她弯腰的时候,“吧、吧”落地的声音,但掉在地上的汗珠是看不见的,已经融入了深情的土地了。对远远瞭望的我,她似乎没有察觉。

一阵热风刮来,拂动了翠红的辫梢,滚滚的热浪,耀眼的阳光,蒸晒者、炙烤着,她不时用衣袖拭着汗水横流的脸庞,通红通红的脸上分明有着对艰辛生活的领悟……

翠红是我的同学,她是随父母下放回乡的,家里劳力少,日子过得挺紧巴。又因为家庭成分不好,既便是放了“门子”,前两三天她也不能去拾麦穗,因为那样要遭人家的白眼的。我不愿惊动她,只是远远地学着她的样子,一穗一穗地捡着、拾着、寻找着,忘记了灼热,赶走了疲倦……

夕阳西下,霞光映红了满脸汗水的少年,当我把十几把麦穗,交到翠红妈妈手中时,我见到的翠红的笑,是那样惊异。

第二天,我们把拾来的麦穗放在太阳底下曝晒,傍晚时分,翠红用木棍捶打,放在簸箕里簸来簸去,颠出了黄灿灿的麦粒,簸出了甜盈盈的笑容……

后来,翠红随着妈妈回城了。我藏起了她留给我的橡皮、写字本和写着城里住址的字条,从拾麦穗开始,割麦、捆麦、拉麦、打麦、扬场、晒粮学会了一整套夏收的农活,成了社会主义新型农民,翠红离我却越来越远了。

九十年代中期,到处传唱《同桌的你》,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到翠红所在的城市看了一场演出,有一个叫《拾麦穗》的舞蹈,深深感动了我,那情、那景,那田野、阳光,令人心动而忘我,一切那样的熟悉,那样的真真切切,台上像翠红一样的少女又笑得那样甜蜜……

又一阵“布谷,布谷!”的声音,由远而近,唤我驶出了遥远的梦境。

梦醒时分,我忽然感到,人生就像拾麦穗,幸福往往就在你左右,却要轻言放弃,总认为饱满的麦穗会在后头。其实,把握闯入眼帘的机遇,珍惜属于自己的一切,踏踏实实地做事,才是最有意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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